房子的一天要从nv主人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开始算起,时间在那以外拒绝流动,以至于成欣这才想起来,自己又有好一段时日没出过门了。而当她望向门时,又有另一个问题浮出水面。
钥匙。她没有钥匙。蒋澄星没给,她也没想过去要,因为这毕竟是别人的家。
只是此刻,一个念头陡然升起。她穿过玄关,来到门前,握住把手。
手腕压劲一推,厚重的门缓缓打开。
外面的电梯间空空荡荡,她半掩住门,才往外走了没两步,就听到身后砰地一响。
那扇厚实得仿佛用于金库保险的房门关上了,也许是她刚才打开的幅度太小,导致了铰链的自动闭合。她回身看去,哑光的金属把手上镶着电子显示屏,应该是需要密码或者指纹?她伸手戳了戳,屏幕上果然显示出错误的警告,又拉拉把手,门扇纹丝不动。
糟了。她脚上还穿着拖鞋,手机也落在屋里,距离蒋澄星回来至少还有半个下午,得想办法知会她一声。
她奔向电梯,但是按了半天没有反应,仔细一看,原来是下方有一个感应区,需要刷卡——咦?一丝古怪的感觉浮上心头,这样不就既进不去又出不来了吗?该怎么向人求助呢?
她把目光转向角落里的消防门。楼梯应该不会锁,但这里几乎是顶层了,直接跑下去显然费时费力。
然而,有什么东西在心底鼓动。必须试一试,必须亲眼确认,否则不能确认它通向何处。
她推开门,往下走。
一层层台阶在她脚下飞速掠过,螺旋而下的阶梯却仿佛没有尽头。她在心里默数数字,楼层像倒计时般接连减少。最初的冲劲儿过去后,她的脚步慢下来,像是游到了河中央,头尾不着岸。
只能接着往下走,宽阔的楼梯间里,唯有自己的呼x1和脚步回荡在耳边,仿佛整个世界只给她留下了这么一条漫长的阶梯。
5、4、3、2、1……最后几层,她跑起来,连呼x1的间距都被步伐甩开,直至打开最底层的安全门,才顾得上耸着肩膀大口喘气。
大堂空调的冷风吹来,楼栋管家就在不远处等待着为住户服务。但是她绕开她,径直向楼外走去。
强烈的日光如箭直s,滚滚热浪翻涌,将皮肤浇了个透彻。成欣眨眨眩晕的眼睛,这才发觉已经到了夏天。
浓郁的绿se肆意生长,与绚烂的金光交相辉映,流淌出一片和谐的se彩。她迈动步子,趟入这幅画中。路边修剪整齐的草坪好似绒绒的地毯,错落有致的景观树为行人撑起摇曳的yan伞,不远处还有一座小型喷泉池,晶莹的水流飞溅出点点光雾。
她边走边看,觉得目之所遇满是新奇。尽管在这儿住了不短的时日,但她还不曾如此细致地探索过住宅周围。正值午后的大热天,路上几乎没有人迹,也许这会儿躲到大堂里吹吹空调才是明智之举,可她却迟迟没有归意。
最后她去到一处僻静的花园回廊,道旁有绿植砌成的围墙,还有高大的乔木,带来了不少清凉。她寻了个长椅坐下,闭上眼睛。
有那么一时半刻,她真的做到了什么也不想。知觉与思维一路退化,变作还未来得及这个世界发出第一声啼哭的婴儿模样。
而人类初来世间的这一瞬注定短暂。
她听到了脚步声,轻重交错,纷杂不一。
张目望去,步廊尽头出现了数个人影,领头的nv人目光如炬,大步流星,直奔长椅的方向而来。
“宝宝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眨眼的功夫,蒋澄星就站定在了她的面前,“出门也不跟我说一声。”
“哎?”还没想明白nv人怎么会突然出现,成欣先下意识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我……我忘带手机了。”
“外面晒,我们回家。”她向她伸出手。
成欣搭上她的掌心,被拉起来的时候微微一抖。跟蒋澄星同行的几人一副保安打扮的模样,她听到她向他们道谢,声音透着些许轻快。待人们离开后,她一时站着没动:“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其实一会儿还得走,”蒋澄星说,“因为给你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我担心出什么事才回来看看的。”
“我能出什么事呀……”成欣不明所以,但面对这种明摆着的关心,她还是有点雀跃的羞赧,“没事的,我只是被关到外面了。”
听她讲完前因后果,蒋澄星呵呵一笑:“竟然还有这种意外。”
她牵着她往外走:“没关系,我保证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她步子迈得大,成欣踉踉跄跄地勉力跟上,在离开花园前,又悄悄回望了一眼婆娑的树影。
几天后,当成欣再次握下家门口的把手时,门扉没有打开。她又试了几次,反复推拉,门却岿然不动。
被反锁上了,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心脏骤然狂跳。它是从何时锁上的,又锁了多久?不该有的恐慌顷刻窜起,像电流般迅速蔓延到全身。深呼x1,冷静下来,也许只是个小误会,她在心里絮絮叨叨,外出顺手锁上自家门罢了,很正常。
然而无意识中潜藏的不安仍旧固执地拉响警报。很奇怪很奇怪很奇怪,在这里住得越久,越有某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渐渐破土。
她失魂落魄地来到钢琴前,本想用乐音来平复一下心中的焦虑,可是当她在琴凳上坐好,却发现自己能做到的只有盯着黑白相间的jg灵们呆愣出神。
快点回来吧,她默默祈祷,快点来告诉我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不会伤害我的,我知道;所以只要到我面前来,跟我像往常一样说说话就好。
我当然相信你,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你对我怎样,我都看在眼里。
她游移的目光忽而定在了谱架处的钢琴灯上,灯t上有个圆形的黑se按钮,但方才乍看之下,似乎隐隐闪过反光。
晚上,蒋澄星一到家,就发现屋里只开了一处灯。她循光望去,看见成欣正直挺挺地坐在餐桌边上。
她注意到桌面上空无一物,于是走过去说道:“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成欣却反问她:“为什么锁门?”
“嗯?入户门吗,”蒋澄星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是吗,我是三岁小孩吗,还是你觉得这个处处做了安保措施的豪宅会有坏人来敲门吗?”成欣说话的时候没有看她,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风隔在二人之间。
她一字一句地说:“你真正想限制的,难道不是我的自由吗?”
“噗,”蒋澄星笑了,“你在想什么呢。”
“我又没把你捆起来,也没有限制过你的活动,而且我不是还带你出去玩过吗?”她的语气从容不迫,仿佛正在进行一场轻松的闲聊,“好吧,虽然我最近是有点忙了,但如果你想到外面走走,现在我们就可以出去吃饭。”
成欣猛地站起来,把手里一直紧捏着的灯具甩到桌上:“那这个是什么?”
“你为什么在这上面装摄像头?”
撞上桌面的灯架扭曲着吱嘎了一声,端坐在旁的nv人却瞧都没有多瞧一眼:“这个啊,只是为了方便记录你的练习状态罢了。”
“只有这一个吗?”
“你觉得还能有多少呢?”
成欣垂下眼,俯视着nv人的发旋:“我觉得还有不少。”
“之前一些朦胧的感觉我就不提了,单想想你上次来花园找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吧,”她刻意地模仿了一下她的语调,“因为打电话一直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