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年轻气盛的脸,忽然意识自己比他大了得有十岁吧,昨天竟然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和他扭打在一起。
&esp;&esp;今天再度回想,没由来一阵荒谬。
&esp;&esp;进山后,他连续两晚没有依赖酒精入眠了,头脑仿佛清明不少。
&esp;&esp;半晌。
&esp;&esp;“我不是精神病,同样的疯发一次就够了。”
&esp;&esp;顿珠一脸怀疑盯着他,又听见他说:“答应过祝今夏不会再影响学生上课,我说到做到。”
&esp;&esp;男人一脸疲倦,颓态无处遁形,但态度是好的。
&esp;&esp;顿珠的气焰下去了些,放缓语气:“那你看过了就肯走吗?”
&esp;&esp;非要对方把话说死,不然他不肯放行。
&esp;&esp;僵局之中,一通电话打了进来。顿珠低头一看,是时序。
&esp;&esp;电话里,时序没有多说什么,就四个字:“让他进来。”
&esp;&esp;顿珠回头左右看看,没找着人,这人不知道又在什么地方开上帝视角。
&esp;&esp;只得捂着手机,压低声音说:“万一他又闹起来了呢?”
&esp;&esp;“让他进来。”
&esp;&esp;“……”
&esp;&esp;挂断电话,顿珠不情不愿地拉开大门,“进来吧。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再闹事,这回我真报警了啊。”
&esp;&esp;——
&esp;&esp;清晨的校园里有朗朗读书声,踱步操场,像是重返年少时。
&esp;&esp;卫城看着老旧的篮球架,虽然规格并不标准,篮板上也只剩下光秃秃的篮筐,没有篮网,但他依然想起了曾经那段岁月,那时候他无忧无虑,对未来充满信心,日子仿佛篮球入筐那样简单,抬抬手,一切触手可及。
&esp;&esp;顿珠担心他闹事,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又因为话痨,忍受不了长时间的沉默,偶尔还搭个白。
&esp;&esp;“今天不是工作日吗?你跑山里来,不用上班?”
&esp;&esp;半晌,卫城才说:“请了年假。”
&esp;&esp;“既然请了假,那你干嘛难过?”顿珠振振有词,“教你个道理,千万不要在周末或节假日难过,这是属于你的时间。难过也要在工作日难过,要学会带薪eo。”
&esp;&esp;卫城:“……受教了。”
&esp;&esp;被他这么一打岔,想难过也难过不起来了。
&esp;&esp;山里的人似乎很健忘,昨天还打架来着,今天就能不计前嫌。前面几句还夹枪带棒,后来竟然能有说有笑了。
&esp;&esp;顿珠让卫城别难过,人生的终极奥义就一个:没死就行,不行就死。
&esp;&esp;又说学校的办学宗旨:形而上学,不行退学。
&esp;&esp;再说个人的感悟:所有困难都能克服我。那些杀不死我的,还不如杀了我。
&esp;&esp;卫城一路“……”,“……”了一路,最后只问了句:“你叫顿珠?”
&esp;&esp;“是啊,怎么了?”
&esp;&esp;“没怎么。”
&esp;&esp;卫城心道,叫什么顿珠,叫遗珠好了,相声界一颗璀璨的遗珠。
&esp;&esp;他停在楼道前,“她教几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