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伯怀移目看着那老汉:“这只是一个开始,这是试探!
如果我们继续坐以待毙!继续不反抗!将会面临更嚣张的凌辱和肆无忌惮的践踏!
明日一旦城池沦陷,此方圆数里,将化为一片火海!不被烤死也要被活活饿死!”
“我跟你去!”许多男人纷纷站起来,挺身而出。
沈星河站在一边,看着男人们拿着武器跟随宋伯怀的脚步冲出去。
一只微微颤抖的手握住了沈星河的手,他看过去,见得叶霓裳面色凝重。
他望着沈星河:“你经历过战争么?”
沈星河摇摇头,反握住了叶霓裳的手:“你经历过?”
叶霓裳沉声道:“经历过,在我三岁的时候,那群大漠人见人就杀,后来起了大火,触目所及,遍地火海,犹如炼狱。”
不知过去了多久,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有男人被抬进来,有人大叫着郎中!
陆续回来了许多人。
宋伯怀没回来。
叶霓裳有些担忧:“宋大人怎么还没回!他不会出事”
他冷不丁转头一瞥,见得沈星河正蹲在地上捂脸哭泣。
“你怎么了?”
沈星河:“我担心我家人!我家人还在山上呢!”
谢清洲和撒尔诸的房间传来一声又一声的踹门声。
“砰砰砰”的巨响。
叶霓裳:“那边怎么了?”
沈星河:“我怕他出去找他二哥,我把老三反锁在屋子里了。”他越发的焦虑:
“一定出事了,我家人一定出事了!”
叶霓裳:“你怎么知道会出事了?”
沈星河:“我太了解谢清遥了!他一旦觉得我有危险,他来不了也会派人过来的,霍齐到现在也不见人影,出事了,一定是的!”
沈星河终于忍不住了,他站起来,跑到了谢清洲的房门前,将门栓打开,谢清洲冲出来,急得双眼猩红:
“我二哥一定出事了!”
“我随你去找他!一起去!”沈星河说。
叶霓裳沉声道:“咱们一起去,宋嫖客那边我也不放心他!姑娘小伙们!都过来!”
夜色正浓。
大漠士兵攻了一下午的城池,此刻饿了,正在村落里烧杀抢掠。
一群士兵绑着一只尖叫的家猪,将篝火摆在长街。
有人砸开了酒肆的铺子,就地饮酒吃肉。
大漠的士兵今夜吃在村落,住在村落,明日一早,他们将继续攻城。
发动真正的攻城。
今日,已经完成了试探。
大漠人彻底醒悟了,这昏聩的国,又回来了。
战时,官员跑得无踪影,官兵稍稍一吓转头就丢盔卸甲的逃,留下一群任人宰割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宋伯怀此刻正和一队男人靠在一条巷子的尽头之中,他们的身后是被救下的百姓,在巷子外,敌人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的肩膀在流血,鼻腔弥漫着烧焦的气息,远方大漠人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狂笑声。
恍然间,将他骤然拉回经年以前。
那年他十五岁,背着箱笼进京赶考,在夜晚时,遇见了大漠
人袭击村落。
大漠人冲进客栈,见人就砍,宋伯怀背着箱笼从二楼窗户跃出去,街面迎来了更多的大漠人。
宋伯怀跟着纷纷乱乱的人群跑,很多人死在锋利的钢刀下,被大漠人的铁骑踏成肉泥。
一个小男孩大概是与家人走散了,他趴在石狮子的头上,无助的呐喊:“哥哥!嫂子!哥哥!”
钢刀朝着小男孩的头颅挥来。
宋伯怀眼疾手快扑过去将小男孩拽下来,抱着他朝着巷子跑进去。
巷子里面也传来百姓的哀嚎声,他看见了一个竹筐,将小男孩扣在竹筐之下,他蹲下,隔着竹筐望着小男孩漂亮明亮的眼睛:“别出声!”
小男孩惊恐的止住哭声,他安静了。
大漠人奔跑着,挥舞着手里的钢刀,有人发现了他,那个大漠人停下了脚步,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男人的头颅。
大漠人的眼和宋伯怀的目光对视到了一起。
大漠人扔了手里的头颅,朝着宋伯怀这边走过来。
宋伯怀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挡在竹筐的面前。
他取了手边的竹竿,眼中凝着殊死一搏的目光。
大漠人打量着眼前清瘦的少年,仰头怪笑两声,脚步愈发急促,笑声忽而止住,大漠人停在原地,胸前露出一寸锋利的枪尖。
大漠人被凭地挑起,撞向墙壁,“嘭”地一声甩在地上。
弥漫的尘烟之中,宋伯怀望见对面的男人。
他手中握着一杆锋利的长枪,狭长的眼也望向宋伯怀。
惊鸿般的一瞥。
宋伯怀抽回了回忆,凄楚的喃喃:“谢大哥”
沈星河这边人手一支长矛,正弯身在拐角处扒头观望,外面有二十几个大漠人正在烤着羊腿。
只有沈星河两手空空。
他走到巷子外,朝着那群烤羊腿的大漠人望过去。
“喂!”沈星河目放寒光,伸手,勾出食指:“你过来啊!!!”
大漠人闻听响动扭头看过来,见得女人,两只眼登时放光,饿狼似的朝着巷子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