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去,以後也不用见面了!」
贾老实想了半晌,咬一咬牙点下头去。
「是的!小侯爷,我立刻进去对教主说。」
跟着他出来的一众手下都吓一大跳,以为他突然傻了,唯有贾老实在心中暗暗叫苦。
他进去叫厉天邪出来迎接客人,这种话即使多给十个胆子他,他本来也不敢在厉天邪面前说出口,不过,这位子阳小侯爷是教主的什麽人,别人或者不知道,贾老实却多少猜到了。
教主惹不得,教主枕边人更惹不得。他宁愿现在进去被厉天邪当面训斥一顿,也胜过因为得罪子阳云傲而在日後战战竞竞。
他硬着头皮走进庄里去,将子阳云傲的话对着厉天邪覆述一次。
出乎意料之外,厉天邪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安抚他一句。
「他就是有点任性,为难你了!」
夏飘萍站在贾老实对面,正好将他脸上感恩戴德的神情看进眼里,心中暗暗佩服自家教主的手段。
他的一句说话,非但可以将贾老实对子阳云傲的怨怼化解,也能令他更加对圣教尽忠。
对着受宠若惊的贾老实,厉天邪又夸赞了他几句,才领着夏飘萍和秋愁雨出去。
外人都以为他只是武功奇高,加上运气好才能令天魔教再次中兴,却大都不知道,他年幼亡父,以六岁之龄就被推上教主之位,外有中原正道苦视眈眈,内亦有不忠之辈觊觎他的宝位,他能在内忧外患之中平安成长,实在是因为与他粗犷冷酷的外表毫不相符的驭人之手段与心计。
不过……偶尔也有他应付不了的人。
厉天邪粗浓的眉头拧紧,站在离子阳云傲的马车在二十步之遥的地方。
「傲,我已经出来接你了!我们一起进去吧!」因为子阳云傲不准他靠近,他只能遥遥地放声说话。
子阳云傲由昨天起就遇上种种倒楣事,受了满肚子的气,归根究底都源自厉天邪,哪里肯给好面色他看?当下,冷冷地横了他一眼。
「把救楚楚的解药交出来。」
「不行!」厉天邪摇头,斩钉截铁地拒绝。
早知道他不会轻易答应,子阳云傲没有露出愤怒或者失望的神色,动一动手,从怀中拿出一件物件来。
「你先看看这是什麽?」
厉天邪抬眼看一看,脸露讶异之色。
「广陵散?」
「正是广陵散。」子阳云傲牵一牵有着朱红小痣的左唇角,轻轻松松地说:「如果你不将解药交出来,我立刻就把它毁了。」
他举起广陵散,在车窗外有一下没一下地挥着,在猛烈的日光之下,厉天邪眯起眼仔细地打量着。
「你手上的真的是广陵散?是怎样得手?」边问,边迈步踏前。
「别走过来!」子阳云傲怎敢让他走近,立刻放声喝止。「就站在那儿,和我保持距离。」
「太远了,我分不出真假。」厉天邪说着,再踏出一步。旁边的夏飘萍与秋愁雨亦步亦趋,准备听他的暗号,随时出手抢夺。
「分不出真假?好!那就当它是假的,把它毁了便是!」子阳云傲指头一紧,把广陵散抓得更紧,作状要以内力把它震碎。
这一着半真半假,一半固然是威吓,更一半却是他实在再无他法了。
知道他只消内力一吐,广陵散便会灰飞烟灭,厉天邪不得开口叫止。
「等等!」
子阳云傲暗暗松一口气,斜眼向他睨去。「等什麽?」
「广陵散里面记载的都是已经失传千年的曲调,你之前不是对我说想要它吗?又怎舍得就这样把它毁掉呢?」厉天邪言谈之间,竟似是为他而惋惜。
子阳云傲摇摇头,高声说:「琴谱再珍贵,和人命相比,也只不过是身外之物,没什麽可惜的。」
「傲,广陵散中记载的天魔心法在我六岁之前,我已经背得滚瓜烂熟,它对我而言其实没有多大价值。」
「但是,值得吗?」子阳云傲冷笑,他总不相信厉天邪不让步。「为了一个小女子的性命而令天魔教镇教四宝从此缺一,也在你的教主生涯中留下污点。值得吗?你肯吗?」
「你、威、胁、我?」一字一字从厉天邪口中吐出,眼神凶狠如兽地盯着子阳云傲。被他用彷佛要噬人的眼神看着,子阳云傲心头一颤,也发起狠来。
「我威胁你又如何?」
「子阳云傲!」
厉天邪怒喝一声,把旁人都吓得退後几步,唯子阳云傲不怕,盯着他一双狠厉的眼睛,挑衅地勾一勾唇。
「我的确是威胁你,你要不要也把我毒死了,好让你抢走这本广陵散?」
但见厉天邪脸色铁青,把一双拳头攥得砰啪作响,连夏飘萍和秋愁雨都以为他要上前硬抢了,但半晌後,却见厉天邪脸上的怒色忽然平伏下来,眼神也由凶狠变成深沉。
「愁雨,解药。」沉厚的声音响起,秋愁雨立刻把解药奉上。
「你别过来。」子阳云傲还是不肯让他走近,遥遥指着秋愁雨。「秋愁雨,你把药送到白马寺救楚楚。」
「去吧!」厉天邪摆摆手,秋愁雨便即领命而去。瞧着他长长的左袖拖拉过空中留下的棕色掠影,子阳云傲心中的牵挂亦去了大半。
「广陵散拿来。」,厉天邪上前,手一伸,就要拿走他手上的广陵散。
「不行!」子阳云傲怎肯就此把广陵散还他,手一收,便把广陵散收入怀中。「你不是说过你的东西也是属於我的吗?那先由我保存也是一样。」
「傲,你实在很会扭曲我的话意。」
厉天邪也没有逼他立刻把广陵散交出。他有自信──只要是属於他的怎样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冷冷一笑,他对云儌说:「已经什麽都依你了,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看不过眼他自以为是的样子,子阳云傲不是味儿地歪一歪嘴角。
「除非你求我进去。」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此次前来是要倚靠厉天邪的庇佑,但看见他的样子实在心中有气,忍不住便要与他为难。
厉天邪自问一再忍让,子阳云傲却不知好歹地步步进迫,他贵为一教之主,乾刚独断,脾气其实极大,当下脸色变了一变,差点就要拂袖而去。
但他知道自己昨天才与子阳云傲大吵一顿,子阳云傲若非遇到什麽麻烦,绝不会到这里来找他。
说不定就是在偷广陵散时惹祸了……而且,一定是很严重,他无法独力解决的事。
思索片刻,厉天邪眼中精光一闪,竟真的开口说:「傲,我求你进庄去,让我招待你,这样可以吗?」
想不到他真的肯这样低声下气,子阳云傲反而吓了一跳,好半晌後,才反应过来,半信半疑地皱着眉头。
「你刚才说什麽?……你再说一次,说是你求我进去的。」
厉天邪按捺着脾气,柔声说:「是!是我求你进去的。」
旁边的天魔教教众都尴尬地别过头去,装作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眼珠溜溜地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子阳云傲问:「不会反悔?」
「不会!」
「真的不会?」
「绝对不会!」
不厌其烦地一再求证之後,子阳云傲勾起唇角,对着厉天邪露出一抹笑容。
「天邪,你对我真好,我们现在就进去吧!」
他虽整夜未眠,倦於逃亡,但这一笑起来还是带着一种令人倾倒的独特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