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曜望着身旁摆出阖眸入定之态的云咎,沉默了一霎,忽然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离开东海之后,我会跟你解释清楚的。”“难道现在的我不能知道吗?”明曜咬了咬下唇,声音中突然多了几分强硬,“云咎,我不想让你做什么都挡在我的身前……我也有我的选择。”话音落定,云咎一如既往地沉默了下来,他轻合着双眼,呼吸清浅,几乎与熟睡之时无异。可云咎越是如此,明曜心中就越发焦急,本相之力与神力在她体内运转了十几个来回,而她身边的云咎与不远处的伏尊分身,均纹丝不动地保持着一坐一立的姿态,在这诡异的寂静中,明曜简直要失去了时间的概念。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明曜起身再一次走回伏尊身旁,绕着这尊“塑像”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伏尊神君,您不是要保证秘境完好无缺吗?您要是再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我就把你这间屋子给拆了!”她跟伏尊分身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片刻,又冲回主座拿起了一尊琉璃盏重重摔在伏尊脚边,只听“啪”地一声脆响,琉璃盏当场四分五裂。下一瞬,伏尊分身毫无波澜的目光移到那摊碎琉璃上,一板一眼地抬起手,将琉璃盏恢复原样。明曜捡起琉璃盏,扫了眼再次“宕机”的伏尊分身,明曜托着云咎的肩膀为他调整了一个姿势, 指腹轻轻抚过他脑后的乱发,有些怔然地望着他的脸。或许是因为眼前的分身始终只是神明的一小部分,并不承载着太多复杂的神智, 此刻的云咎看上去比真身要更温和一些。特别是这样昏睡的样子,又一次令她不可控制地回忆起千年之前的神明。待他们离开东海后,就会一同动身前往北冥, 届时若云咎依旧想不起千年前的事情,她也一定要找机会跟他说清楚。至少要让他知道……当年是她迫不得已才投身北冥, 魔渊众人是她的救命恩人,而非刻意违抗天道, 将她私藏囚禁之人。之前在经历了千年的回溯之后, 明曜再次见到云咎,情思起伏之间光是理清她与云咎如今的关系还来不及,竟然忽略了云咎与北冥之间的矛盾。可是自她来到东海之后, 暮溱、暮浔与双头蛇之间的隐事,令她不得不更加慎重地去思考云咎与北冥之间的关系。正如她现在所面对的情况——若此次东海之乱真的牵扯到北冥, 她决计无法在执法神的眼皮子底下替魔渊隐瞒掩饰, 何况她相信云咎的为人, 相信他即便对北冥抱有一些误解,也会给所有事最公允的判断。而她唯一能做的, 就是尽快整理好自己的思绪, 将她在北冥所认识的一切分享给他,尽可能地开解一些云咎的误解。明曜轻轻出了一口气,伸手取过王座上的软枕垫于云咎脑后, 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琉璃盏击打的部位, 语气中带了几分歉疚:“……希望分身受伤不会太痛。”“会痛的。”明曜眉头一皱,有些着急:“那怎么办?”“……”须臾, 她猛地反应过来,朝着声音源头望去,可光是那一眼,明曜的脸色就倏然发白起来:“你……你?”不知何时,远处灰发蓝袍的伏尊分身已然转过身来,他双手撑着长杖,精神矍铄,额前水蓝的神印散发着宝石般的光芒。老者眼皮微垂,通身颇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魄,他就那样不动声色地望着明曜:“孩子,你们自神界而来?”明曜终于回过神,语气讶然而急迫:“您是伏尊神君本人吗?”“让你失望了,”老者摇了摇头,“吾只是他留在秘境的一具分身而已。”明曜闻言脸上却并没有失落,继续抓紧机会问道:“那么您此刻能够与伏尊真身取得联系吗?秘境之外发生了许多剧变,东海的安宁岌岌可危,我想要与伏尊见上一面。”老者深深望了明曜一眼,似乎在思考她话中的真实性,片刻后,他才缓声落下两个字:“可以。”明曜一怔:“当真?!那您还需要我做些什么?是否我不管与您说了什么,伏尊本人都会知道?”伏尊分身直视着明曜的双眼,继续道:“当真。”明曜心中一喜,下意识就要开口。可她此刻正坐在主位上,龙神分身却站在她的座下,她自觉这样不太妥当,正准备起身,目光却从云咎分身昏睡的脸上一扫而过。电光石火间,一种异样的警惕自她脑海中浮现,她起身的动作停了须臾,目光迟疑地落回伏尊身上:“可是您……为何会等到现在才与我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