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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婚清冷神君后 第2(1 / 2)

明曜迅速地移开了目光。云咎这次却没有考虑那么多表情方面的问题,他只是在那个瞬间,将北冥发生的点点滴滴迅速回顾了一遍。——他试图给那段血淋淋的记忆找到一个温和的表述方式,不要吓到眼前这个过分单纯,单纯到甚至开始“认贼作父”的少女。半晌,云咎语气平静地回答她:“它们既然敢私藏你五百年,我便也按神谕,取走了北冥魔族五百年。”神明这话说得很模糊,明曜仰头打量着他的表情,试图从那波澜不兴的面容上找到一丝可以作证她猜测的破绽。可她失败了。云咎的眼底没有丝毫波动,平静得像是在回答今日的天气如何。明曜静了静,执着地追问:“你没有杀死他们,对吗?”云咎沉默了片刻:“魔生于混沌,不会死。”得到了确定的答案,明曜便顿时松了一口气。自天地初开后,光明育神,混沌孕魔。纵然神族生来凌驾于万物之上,但其降临北冥魔渊之时,神力依旧会遭到限制。——唯一不同的,是手持神谕而来的执法神。一旦有神谕在侧,神明即便身处混沌,依旧能够施展无上神力。明曜不能确定北冥魔族在神谕加持的云咎手下会落得怎样结局,但她至少明白,眼前的神明不可能,也没必要欺骗她。她心里踏实了一点,眸中终于凝出多日来第一抹真切的笑意,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笑盈盈地对上神明的眼眸,她伸手牵住了他的衣袖:“多谢您放他们生路。”手中的衣料轻盈丝滑,如流水般从她掌心抽离,云咎的目光在接触到她眼神的下一瞬移开,无声无息地落到一旁的石壁上。明曜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脸上没有失落,甚至依旧洋溢着那样灿烂天真的笑容:“那等我长大一点,是不是就可以回北冥了?”云咎不答,只淡声道:“你可知它们对你做过什么?它们那样对你,也算得上朋友?”怎么会算不上呢?明曜有些怔忪地望着自己的手心,许久才桩桩件件地罗列道:“他们给我吃的,给我好看的衣裳,还给我住的地方他们当然是我的朋友。”云咎的长睫忽而一颤,几乎是难以理解地望向床上娇丽柔美的少女,片刻后,他确信她所说的句句真心。明曜的表情有些懵懂,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她那头星河般银亮柔软的长发散乱,红唇微张,小巧精致的鼻尖上有一抹尚未褪去的红晕,这使她看上起来更加稚幼无辜,丝毫看不出半点北冥初见时被滔天魔息裹挟的样子。云咎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心中渐渐生出几分无措。他多年来独守西崇山,那些按部就班的事务和偶尔下达的神谕充斥了他所有的生活,他孑然一身惯了,很少与人交流,于是千百年如一日地过着。他不知道该怎么抚养一只刚刚成年的兽,何况这孩子对于是非对错似乎有自己独特的理解,就比如她将那些囚禁了她五百年的魔族,当成了“对自己很好”的朋友。云咎有些伤脑筋地蹙了蹙眉:“可是它们没有给你自由。”“自由?”明曜显而易见地愣住了,“什么自由?”云咎俊逸的眉眼压得更低,他本就是武神,主惩戒杀伐,那清冷出尘的气质配上这冷冰冰的表情,便显得越发气势逼人,风刀霜剑般凌厉。明曜吓了一跳,怯怯地将手臂伸入被窝,小心翼翼道:“抱歉,您不要生气,虽然我不太明白您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会努力——”“你不用努力,”云咎沉了一口气,硬邦邦地接过话头,“好好休息,明日,我带你出去走走。”明曜眨了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便瞧见云咎已旋身离去了,神明墨黑的长发垂直腰际,飘逸的金带云袖在走动间吹拂开来,朦胧梦幻,是她在北冥五百年都不曾见过的美景。明曜侧着脸,将鼻尖轻轻埋入丝被中,不知不觉,竟看得几分出神。寝殿中浮动的淡香丝丝缕缕飘至鼻端,明曜困倦中又忆起北冥,她知道魔族有着漫长的生命,五百年的光阴对于他们来讲不过是弹指一瞬——果真被云咎取走,应当也不妨事吧?她自以为触及正解,终于卸下一桩心事,脑海中昏昏沉沉,不久便陷入了沉睡。--次日,明曜是被神侍唤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盯着垂落在眼前的碧青玉带,低声喊了一句“姐姐”。神侍应了一声,俯身拉她起来。这是黎明将至之时,西崇山神殿内昏暗无比,只有床头一截新燃的蜡烛,在孜孜不倦地散发着微光。四周的一切都宁静,明曜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飞虫扇动翅膀的声音。她任由神侍摆弄着她穿衣、束发,终于在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轻声道:“天还没亮。”神侍道:“天马上就亮了。”明曜望着铜镜中自己的身影,心中空荡而恍惚:“北冥是不会天亮的。”神侍编发的动作很快,却在听闻此言之后停住了动作,她望着铜镜中的少女,踌躇道:“神君说带你去看日出呢。”西崇山向来没什么来客,更别提魔族之人。神侍在神山中侍奉多年,生平第一次遇到明曜这样的——她实在太乖了,自七日前来到西崇山后,她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寝殿中,哪怕生出思乡之情,也只会怯生生地开一条门缝盯着外头陌生的景色。虽然云咎命令她们看护明曜,却从未在神殿四周施下任何禁制。神侍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明曜竟然一步都不曾踏出神殿。分明本相是只禽鸟,却乖顺像只被养家了的小兔子。只稍稍严肃地嘱咐了两句,便真的听话起来。银白的长发温顺地落在神侍掌心,她一面出神一面替明曜绾发,等反应过来时,只见少女颊畔垂落着两弯发丝,正对着镜子呆呆地发愣。神侍脸上扬起一抹浅笑,不由道:“小鸟,你的本相是什么样的呢?可以给姐姐看看吗?”明曜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温和却很坚决地拒绝了:“不可以的。”“哦。”神侍垂下眼,在她发髻上簪了一枚水蓝色的流苏簪。虽然她心中对此十分好奇,但两人毕竟还不太熟悉,被拒绝也很正常。她并没有将明曜的拒绝放在心上。神侍牵着明曜的手走出神殿,两人穿过簌簌的树影和微风,在浅淡的月影中走到了西崇山东面的峰顶。

明曜望着眼前的一切,不觉竟痴了。那天际是她在北冥前所未见的瑰丽漂亮,许多她不认识的颜色从远方的地平线层层叠叠地过渡而来,由最远处的一线火红,到头顶深紫色的巨大天幕,那两色间似乎有千万种变化不定的蓝,比北冥的海水更加无垠浩瀚。而白衣金带的神明,就站在那浓墨重彩、铺天盖地的颜色中央。纵然八方天地是如此热闹艳丽,但他周身方圆,却仿佛被隔绝出另一处遗世独立的孤岛。他的背影孤拔挺秀,墨发白衣,干净得像是无迹可寻的一抹山间云雾,若非那腰际一道鎏金般灿烂的系带熠熠生辉,明曜简直会以为他只是神界日出时一道错落的光影。许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云咎偏头朝她望来,他的动作并不算和缓,却显得十分从容不迫。他低眸看向她,纤长浓密的睫羽下,那清冷到毫无情绪的眼中,似乎快速地流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明曜并未捕捉到它。她在他转头的那个瞬间回过神,发现身旁的神侍已作揖告退,那一段微凉的衣袖从她掌心倏忽溜走,又留下她手心空空荡荡的寒意。她慌乱地望向神明,学着神侍的样子朝他笨拙地行礼,然而她并不能理解这些繁复礼节的意义,只是觉得这样便足够“尊敬”,足够“臣服”。“免了,”云咎道,“你来。”明曜快步走到他身边:“姐姐说,您要带我看日出。”云咎应了一声,漆黑的瞳仁投向远处的云海,缓缓道:“西崇山高耸,视野足够广阔,在这里看日出,放眼可见四方天地,有很壮丽的景色。”他顿了顿,垂眸望向她:“明曜,你想飞吗?”“您带我飞吗?”明曜吃了一惊,在那个瞬间差点忘记自己本体便是一只禽鸟。待她反应过来后,耳廓都泛起了一层羞赧的绯红,“我、我是说我其实不太飞的。”何止是不太飞呢?自明曜有记忆起,她便一直维持着人形,每隔五十年才会迫不得已恢复本相。她从未离开过深海,更别提在如此广阔的天地飞翔。“没关系。”云咎朝她伸出手,“我可以带你一段。”明曜望着眼前宽大的手掌,几乎茫然失措了,她许久后才小心翼翼地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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