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除了紧紧地握住他伸过来的手之外白露叫都没有叫一声。黎朔怀疑她的魂魄之类的东西在设施启动的时候就被甩出肉体留在了。“我的猜测果然是对的。”白露缓过来后苦笑道,“这种活动对我来说唯一的愉悦来自于‘可以成为新的写作素材’。”少年看她眼泪汪汪的,关切地拍了拍她的背:“你还好吗?我去给你买点热饮。”看了眼渐暗的天色后白露摇了摇头:“直接去吃饭吧,感觉自己死过一次后更加珍惜每一餐了,也突然懂了餐前祈祷的意义。”她突发奇想,转过头去问黎朔:“晚饭你们学生一般会吃什么?”光中的学生都是非富即贵的,没有太大参考价值。黎朔回想了下初中的女同学的聊天后,语气迟疑地说:“炸串或者麻辣香锅?”“那就这两个二选一吧。”黎朔其实有点担心她肠胃受不受得了,他觉得长着一张养生脸的白露平时饮食应当相当健康和清淡。但他看白露难得有了点什么感兴趣的事情,也只是带她找了家附近看起来最干净卫生的店。店里人挺多的,大多数都是年轻人,有兴奋地谈论着什么的中学女孩,也有你侬我侬的大学生情侣。白露听他们谈论着偶像男团、耽美小说,看他们一边辣得斯哈斯哈地喘着气一边因为短视频平台上的搞笑段子发笑,心里忽然很羡慕,又猛地无缘由地变得失落起来。她知道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艰难的部分,但在看见别人的放松和快乐时仍旧会有这种艳羡与怅然若失的感觉。这种对比让白露意识到,那些心理上的重担仍旧一直压在她身上。正如那位喜剧之王所说,“世界就像是个巨大的马戏团”,即使现在白露并不缺乏物质,她在面对人潮汹涌、物欲横流的繁华都市仍旧觉得惶恐。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个误入了钢铁森林的野生动物,金钱、车流、寻欢作乐这些词与白露并不相称。这也是白露答应黎朔邀请的原因,她承认自己对他是有好奇心的。她好奇一个与她有同样经历的人要怎么融入新的“家”,好奇黎朔为什么在面对种种压力时也不觉得快乐是一种罪过,好奇一个“普通人”是如何生活的——不是作为黎家的孩子,只是作为他。但此刻问这些未免太煞风景。“白露,你为什么总是很难过的样子?”黎朔的突然发问让白露迟疑了一下:“有吗。”“嗯。你在想事情的时候的表情,看起来很忧郁。”坐在她旁边的少年点了点头,“比如刚刚。你都在想什么?”“倒不是。”白露笑笑,“就是在想以前和以后的事。你难道不想这些吗?”“我确实不怎么关心,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想。”黎朔说,“过去改变不了,未来不一定按照设想发生,所以我只考虑现在。只有这是人能掌控的,不是吗?总是看着很远的地方,就注意不到脚下的路了。”白露忽然想到和黎朔一起坐在包子的店那晚。她与这个世界隔着的那个塑料薄膜短暂地消失了下,蒸腾的、“活着”的感觉,她好像又一次模模糊糊地触碰到了。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压过了一直盘旋在她脑海里的念头。但只有那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