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觉得她和辛越从来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看待问题的眼光也不一样,所以她也没参考过那群公子哥嘴里说的择业意向。他们的未来是亮一下自己那枚金汤匙就能上去的直通车,她还在攒车票的零头。
学校放榜的地方辛越经过都不会看一眼,他挺看不起那些只会学习的书呆子的,谢金妹除外。他去高三年级的放榜处看了,谢金妹还真是恋爱不耽误学习的。
那次失败的做爱略过不表。时间来到高考前,6月6日上午是高三年级最后的自习,下午会要出发去看高考考场。
辛越在上午把银行卡交给了谢金妹,密码是她的生日。
“我会贴身放着的。”谢金妹开了一个最后的玩笑。
“随便你。要是我想,我可以随便划走,这卡还是我的名字。”
“随便你。”谢金妹还给他这句话,“就当这一年喂了狗吧。拜拜咯。”
“拜拜。”
简短的告白即是谢金妹变换身份之前他们最后的见面。
谢金妹计划好了高考后要办的事。取钱,改名,去外地打工攒钱,她不嫌钱多。在她的计划里辛越不给钱或者把钱收回去也没事,她查过助学贷款的额度,算上在校期间的兼职她应该能活下去。
向当地派出所提交了更名申请的谢金妹去了一个被称为打工圣地的城市。
哦对了,辛越。好久没见过这人了。他是要补完课才放暑假吗?高考之后他没联系过她,她忙着家里的事没空想他。
谢金妹想起来辛越并不知道她的具体住址,高考前只要还在一个学校读书就能轻易见上面,离开了学校却一丝能联系的途径都没有了。
出了学校的单纯环境,在外没有手机寸步难行,谢金妹购买了一部手机,在工作人员的指导下安装了一些常用软件,她登录上了qq。在初中的信息技术课上她也接触过互联网,和辛越在一起的时候他借手机给她玩,她主要用来查资料,但也跟辛越加了一些软件的好友,例如qq和微信。
辛越的备注名是他自己添加的,她看到这个挂着“辛越”的名字的头像说:分手吧,以后不用再见面了。
谢金妹没想太多,他们的关系本就是该到这里结束。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不过恰好要在同一所学校念书才凑到了一块,海城二中是她拽住了救命稻草才读的,辛越是懒得挑选被他爸妈塞进来的。
“拉黑”好像比“删除”更具有江湖不见的味道。按下拉黑好友的确认键时,谢金妹想,最后几十天里他们的相处已经不如从前自然,尽管有辛越的努力伪装,但怎么想都还是尴尬。
一场年少时付费观赏的喧闹至此结束。
她不知道也无需在意的是,那条消息是邱小狄用辛越手机发的,美其名曰“开个玩笑”,为此辛越暴打了邱小狄一顿。
辛越找了谢金妹一整个夏天,夏天结束的时候辛越后知后觉,她早就有分手的打算了,有无数个记忆片段透露着她毅然决然要离开此地的念头。
于是他放弃了寻找她,包括那张卡的动向,他也没有再查过。升上高二的辛越很用力地在掩饰他的泄气,邱小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尽管他好奇心作祟,查到谢金妹改名成了安云暄,在某校法学院一路顺利升学,他也没打算告诉辛越。谁曾想在辛越这里谢金妹这道坎就没过去过。
再出现时谢金妹成了他未来的小婶安云暄。
辛越很气愤,这人不是说的要努力学习往上走吗,你往上走就是靠嫁人实现的啊?真没意思。那你跟我分手干嘛?
庄翊有什么好的?至于你毕业一年,才二十五岁,实习证都没变成执业证,就要上赶着嫁人?笑死了,绕来绕去嫁给一个海城人,逢年过节的回老家碰到你们家人怎么办啊?
你还记得你以前信誓旦旦地说你有多讨厌生小孩吗?合着生小孩不行结婚可以啊,有区别吗,我看你婚礼上别人祝你“早生贵子”的时候怎么笑的。
怎么就是庄翊啊……一个平静到无趣的老男人,还装得要死。
辛越的酒劲就没下去过。要不怎么叫辛越呢,他越想越生气,走在伤心街头,对着路边的易拉罐就飞起一脚。
庄翊比他大8岁,去年就过了三十的关头而一直没谈过女友,辛越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人没开封就报废了。没报废也比他要早报废8年。
他就是要诅咒那对未婚夫妻!
这个项目结束时安云暄快要忘记她是谁了,这辈子没说过多少dirtytalk倒是干了一大堆dirtywork。
“还记得有我这个男朋友呢?”庄翊也这么说。
“哎呀……”安云暄不好意思地哄她,她前两天忙收尾工作,消息都没回,“你是未婚夫啦。”
“这你也记得。”庄翊用很夸张的语言和表情传达一种幽默,“十一办婚礼怎么样?你觉得没问题,我就去准备请帖了。”
“十一啊……”还有三个多月,安云暄想了一会儿,这时间还是有点紧张的,弄不好现在订酒店都来不及了,算下来也就十几个双休可供她操劳婚礼的事了。往后几个月她工作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看来得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连轴转了。
“嗯,10月2号是个好日子,假期里办酒也都能来吧。会不会太急了?不行就往后推吧。”
“是哦,十一假期里。”安云暄恍然想起,云城这两年成为了大型网红城市,每逢节假日来游玩的人远比外出的人多,在十一黄金周里接亲,那车队行驶在路上不得是百舸争流的字面意思啊,“到时候会好几对新人一起站酒店门口吗?提前把最帅新郎的奖发给你好了。”
“不在酒店怎么样?网上看到青山那边有可以承办婚礼的城堡,我们办户外的。”庄翊想的是那些接亲迎亲的传统仪式就免了吧,不想一遍遍地提及安云暄的家庭,他想给她办一个最隆重的婚礼,重头戏只在婚礼上。
“现在订来不及了吧……”
庄翊在安云暄的鼻梁上刮了一下:“有门路的。怎么样?考虑考虑?考虑好了你要自己好好选婚纱咯。”
“你不是看了酒店吗?那你把婚纱还有结婚照都选了呗。庄翊,你最近是不是科研压力很小啊,你未来的老婆我都要累死了,你还笑。”安云暄刮了回去,“我还得准备执业的面试,到十一了我一定是执业律师了。”
“是是是,恭候安大状驾临我的婚礼。”庄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安云暄给他拍了回去:“好土啊你,住口。”
她是去年四月开始挂的证,现在已经满了一年,可以申请考核了。不过前段时间她一门心思扎在工作里,忘了这回事,她整理好材料就会向律协提出申请,还得等上一两个月的排期才能进行面试。
马上就要能发布一条庆祝自己成为一年级律师的朋友圈了,文书上她的名字后面跟的文字也能去掉“实习”二字了。这些外人看来虚头巴脑的东西正是她看中的,她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可以迈上一个新台阶了。
她的事业和爱情要同期进入一个新阶段?
安云暄神游了一会儿,没在听庄翊说什么,她的嘴巴跳过了思考的程序自己机械化地用“嗯”“啊”应付了对话,她的脑子被心事霸占。
事已至此,没有再退步的理由。她鼓起勇气说:“我有事要和你说。”
“嗯?”庄翊正在和她说婚房的事,蓦地被打断,他静静看着她,等待她的自白。
安云暄低着头,没有看到庄翊眼里蕴藏的其他含义,她抿着唇,舌头用力顶着上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