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动肝火的蜡黄脸孔男子将那对苦着脸唉疼的一人一狗给轰出了书房,顺道落了锁。此刻,他身上穿着仙道悠的干净衬衫,下襬未扎,凝着脸抱着胸坐在床缘,瞪着重新亮起的pda 萤幕。
『喂、诶……你别板着一张脸嘛,我怎么知道会这么刚好打断你的好事……』pda屏幕上的桃花脸男人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眼,左眼尾殷红的血痣微微上扬着。『啊~不过你眼光真的不错,那男人当然生得没我俊,不过体格挺不赖的,床上功夫应该不错吧……』他絮絮叨叨,一脸淫贱地笑着。
闻言,璃的脸色更是铁青了三分—当然,从人皮面具上看不出来。
「就跟你说了不是这样……」依旧是从齿缝挤出来的僵硬嗓音。
『哦哦~那你怎么没废了他一手一脚,或者是拿枪直接崩了他的头,再把他的尸体丢到海里头餵鲨鱼呢?』桃花眼滴溜溜地转着,里头的精光异常犀利,问句亦相当一针见血。
璃面不改色地回道:「我不想为非目标的人浪费时间。」望见瑕一脸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他不耐烦地直接切入重点:「我要的资料呢?」
『哦……那个啊……』一谈到正事,瑕转瞬间敛起了笑,吊儿郎当的态度收得干干净净。『你猜得没错,所谓的邀请函并没有在安东的身上,安东拥有的是”钥匙”。』
他顿了顿,又说:『几个月前,似乎有位神秘人士透过特殊的管道向颇具规模的几个国际大帮派展示了某种特殊的物品,也许是军火,或是毒品,不太清楚……总之,这些黑帮老大们趋之若鹜,争相接洽这位神秘人。所以,神秘人士写下了邀请函,上头註明了他希望交易的时间和与地点,但是~邀请函,传说中总共只有十张,而且没人知道他藏在哪;然后,他发下了所谓的『钥匙』,也就是指示『邀请函』所在地的关键物。
『钥匙』生得什么样,同样没人知道,但是每天特定的时间,『钥匙』都会发出特殊的讯号,只要有收讯器便能接收到……十把钥匙,十张邀请函,只有抢到的人才具有被允许交易的资格。安东是其中一个抢到『钥匙』的人,他是法国北区军火商的首领,但是,他不会是钥匙最后的主人,就算你没杀他,也会有更多的人来杀……基本上,就是想要邀请函的人各凭本事,强者生存弱者淘汰,在时间之内活下来,并找到邀请函的人才是赢家。』
瑕沈默了一下,对上了璃沈思的眼眸,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不太好的预感……关于真正的敌人,还有他们究竟想向这些黑道老大们兜售什么东西,我完全查不出来……这还是头一次……』
瑕语带保留,但是璃听得出来对方是在为自己担心。他安抚似地勾了勾唇角,虽然那笑依旧丑恶得让人打冷颤。
「算了,冥主既然指示了这任务,我也只有尽力完成这个选择,思前想后还不如蒙着头走下去~」他从床上站起身,走到桌旁。「谢谢你帮我查了这些,再见。」他作势欲关闭pda,却被瑕唤住:
『喂喂喂……等一下啊!』利用完他就要赶他走了,也太无情了吧!『我听说你的香包不见了~』
欲按上开关的指尖顿住。
「你怎么知道?」璃挑起一道眉。在出任务前夕发现这事,他还没时间去思考解决方法,也没跟任何人提过,为何瑕会知道?
『我听你行馆的佣人说最近大热天的你还是一身高领毛衣出门,就猜了~』屏幕中的男人耸耸肩,璃却微微皱起眉。
真是碎嘴的一群傢伙……他心想。
「不碍事,衣服穿厚一点,把气味遮住就还好~」只是那香包是当初他花了一年的时间待在南美的雨林区,与当地的植物和香料专家一起配製出的,可以中和他身上特殊香味的香包,全世界就这么独一无二的一隻,里头的成分表他当时出于谨慎,老早就销毁掉了,现在要再重新做出一个想必又得煞费苦心。
『嗯……其实我只是好奇,刚刚那个……就是……压在你身上的男人,他怎么好像~没怎么受影响……所以才想跟你确认你的香包到底在不在……』瑕抚着下巴说,璃却像是大梦初醒般震动了一下。
咦……???
璇那时候告诉他:他身上的这气味其实是仙果族人性成熟的证明,像是某种费洛蒙之类的。只是,这气味于人类而言效果似乎就像是兴奋剂或是催情剂,也因此替他招来了不少麻烦……除了自製力超群的瑕和冥主之外,当初他成年时可把整个冥门搞得鸡犬不宁,弄得人人像是发情的野兽那般,后来他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去研发出那个香包,彻底摆脱香气的困扰。
而,瑕说得没错,从头到尾,这男人都彷佛闻不到他身上的香气似的,即使距离他再近也无动于衷~这……难不成他的自製力和冥主一样惊人吗???他不得不说,就对方那副蠢样实在是……看不出来。
璃一面沈思着一面拾级而下,然后在离地两阶处停下脚步,望向客厅—
此时已接近午夜时分,男人关了美术灯,隻留下一盏阅读用的立灯。此刻,他正坐在长羊毛地毯上,背靠着沙发,专注地转动着手腕,貌似在研究那隻银製的手錶。垂着脸颊肉的大丹狗则是慵懒地趴在他膝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搧动着细细的尾巴。
昏黄的光线投射在男子半垂着脸孔上,鲜明的光影交界更衬出他五官的立体。璃不得不承认:这人真是生得好。同样是一张好皮相,瑕是顾盼之间总会不自主地流露出一丝邪魅,这人却是一脸标准阳光好青年的正派模样,就算没作什么好事也适合上台领奖的那种。
他迈开脚步,走下最后两阶,男人因察觉了他的脚步声而抬眼望向他—
「为什么我解不开它?」他苦恼地扬高手臂,银製的腕錶闪着金属的光芒。
璃走近他,面无表情地回道:「因为它很有可能被设计成除非死亡才会从拥有者的身上脱离。」就像安东一样。所以瑕也警告他:最好不要动什么想把『钥匙』锯下来的主意,因为不晓得会不会就此破坏『钥匙』和邀请函之间的连结。
啧!这不就表示在他找到邀请函前他都得寸步不离这个傢伙吗?!真是个噩耗!璃撇了撇唇,心想。
仙道悠看不出对方的百转心思,只是单纯地因为这回答而愕然。
死亡……?!!那不就表示……他要一直被之前那些凶神恶煞的傢伙当作枪靶直到他挂点的那一天吗?!!这……真是个噩耗!
虽为了不同的理由,但此时此刻,两人皆同时陷入了不小的低潮,四周笼罩着一股不自然的沈默,就在这个当口—
仙道悠腕上的手錶突然传来轻柔的哔哔声—原本只是像读秒那样的速度,到后来却是频繁得让人神经都绷紧……lot扬高了头颅,对着那银製的物事低咆了几声;璃和仙道悠则是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它。
就跟响起时一样突然,在哔哔作响了约十来声之后,声响又戛然而止,然后,自腕錶錶面上的小孔洞中突然迸射出一道锥形的光束—
在只有阅读立灯照明的客厅内,自腕錶中射出的光线显得银白且耀眼……在场的两人皆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能微张着嘴望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切:银白的光束里飘浮着一些像是悬浮微粒的东西,这些微粒开始旋转、聚集在光束的顶端,再朦朦胧胧地组合起来……一开始还有点像在雾里看花一般,影像显得模糊不清,但渐渐地,就像摄影机的镜头逐渐对焦了之后,浮现在光束里景象亦越见清晰鲜明—
那是一幢座落在陡峭悬崖旁的欧式小别墅,米黄色的,模样看来很讨喜……它静静地在光束里旋转着……小别墅的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