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城传这江州府大人之子江员外郎江睿好不风光,前年娶了邵商独女,今年冬日又求娶了御史台监察侍御史之女,不过听闻这白家庶女自出生就久居高阁,从不示人,应该是丑陋至极,只能等成婚当日游街才能一睹为快了。
当事人白侍御史和“不曾见人”的“白家庶女”好端端的坐在江府花厅中,白颐默长相年轻清俊,一身正派之气,端着茶水细啜,与江嘉容谈笑风生,堂冷曼在旁为其亲自斟茶。
“未婚未娶,平白无故多了一个亲生庶女,江大人,这等罪名我可不担。”
“哎,白兄此言差矣,以后江睿就划到您的属下做事,多了一层关系,你我两家之后的合作,不是更长久吗。”
白颐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江嘉容,放下饮了一半的茶水,掸了掸袖子不存在的灰,不在意的问道,“好啊,江大人这么着急忙慌的把自己儿子推到我名下,我自然会好好护佑着,只是江大人你真舍得?”
“能得白兄承诺和庇佑,是我们江家的荣幸。”江府里外都已经挂上喜庆的红绸,苍白的冬日多了一抹亮色,花厅里暖烘烘的,清香的茶水雾气袅袅,雾气之后是堂冷曼细白的手指,江睿推开门,踏进门槛目光不受控的看了眼堂冷曼温婉的面庞又收了回去。
“白大人,”他拱手行礼,还未涉足朝堂,刚刚那一脸试图压下的喜色根本没瞒过白颐默,念在他即将新婚,就不打压他了,之后有的是机会好好教他。
“既然是要挂着我女儿的名,我倒要仔细好好看看这位能劳动江大人大驾的是哪位姑娘。”堂冷曼在后面想当个透明人都当不了,往人面前一站,任由白颐默打量。
江睿站在旁边,挺拔的身躯有些僵硬,厅里一时哑然无声,江嘉容微微叹气就要给江睿解围,白颐默唇边的笑意加深,抢在江嘉容开口前询问,“不知堂姑娘与江公子怎么相识的,又是怎么能够做到让挑剔无比的江嘉容对你甚是满意呢。”
江嘉容扶额,白颐默是他背后的靠山,与天家有着渊源,又是监察侍御史,他不太好出面打断。
“她”江睿欲开口解释,堂冷曼大方的屈身行礼,声音盖过了江睿的,“多亏江老爷,将我带入府,让我与阿睿结识,我与阿睿当年初见却似曾相识般,之后就分到他身边伺候他,承蒙阿睿这两年也一直很照顾我。”思及往事,俏脸微红,“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初来也以为江老爷难伺候,也怕江老爷察觉我对阿睿不该有的心思,应该会斥责甚至发卖了我,便想着离开江府,江老爷却告诉我念在我对阿睿一片痴情,也多亏阿睿在老爷面前多次求情,我才能与阿睿永结同好。”
江嘉容默默饮茶,有点心虚,他有些担心白颐默不肯应下。
突然又不感兴趣了的白颐默点点头,有点腻,她说的比近日兴起的话本子故事无聊多了,而且据他得知,可不止她说的这么简单,听皇兄说压根没见过江睿身边有丫鬟伺候,还是这么好看的丫鬟。况且江嘉容为他做事这么多年,他可不知道一个下人和自己儿子有纠葛还能忍这么久,按他之前的行事风格,早就会在江睿注意到的时候就剔除掉这个隐患了。
那就是她在说谎了。
不过看到江睿冲动又碍于他在场不能轻举妄动的样子,有点意思,是个好苗子,只是不善于隐藏自己的软肋。
“既然都当了我的女儿,接去我的府上住两天如何。”
震惊的目光立马射向微笑的白颐默,强烈的占有欲暴露无遗,江嘉容见状头都大了,替江睿应下了。
白颐默不依不饶的,“怎么我看江公子有些不情愿呢。”
江睿微微垂头,瞥向别处,话语僵硬,“自当荣幸,能够有您的指引和帮衬,再好不过,现在还未帮到您,您就如此提携我,不知如何感恩。”
“那好,等下我府上备了好菜,就不留江大人这里了,你大喜日子见。”
“那我送送大人您。”江睿垂着的手隐隐在抖,堂冷曼不敢多言,她都看出来了,白颐默是故意整治他,乖乖的跟着白颐默身后。
江嘉容也跟上去送他们出府,一开门,寒冽的风吹的鼻子一酸,江睿心有所感似的想回头给她披上大氅,白颐默没有偏头看他,开口打断他的动作,“圣上除了面了一甲那几位,还偏偏又见了你,如此出风头,几位京官已经有了想把自家嫡女嫁给你的想法了,到时候我和江大人能够保你可不一定会看在你的面子上保下堂姑娘。”
是的,他还未有能够保护的丰满宽大羽翼,不能再将软肋曝光于日光下。
马车只有一辆,那就意味着白颐默和堂冷曼要暂时的共处一处,白颐默在一侧上了车厢之后,江睿在另一侧扶着堂冷曼上去,堂冷曼触手冰凉,她担忧的看了眼江睿,就看到他面上浓重的哀戚,顿时不担心了,嘴角勾起眉眼弯弯,捏捏他的手指,给他一个安抚的笑。
白颐默已经坐进去等着呢,堂冷曼缩回手就要掀起帘子进去,江睿抓着她不放。
“怎么了?”
看了眼微微掀动的帘子,和另一边的江嘉容,后者在她对视后移开了视线,她又看向江睿。
“你是马上要和我成亲的人了,不能始乱终弃,”他皱着眉,即将分别的焦虑扰乱着他的情绪,小声警告她,“你别忘了女儿还在家等你。”
她失笑,比小鹿还粘人,伏身低言,“就辛苦在家好好照看小鹿了。”
江睿再不舍,也不能在白御史面前失了分寸,目睹马车从自己身前经过,江嘉容目光沉沉的看向魂不守舍的江睿,直到他再也不能忽视他这个父亲,才拂袖进府。
白颐默带着堂冷曼回到了他的府上,还未到午膳时间,两人先坐在暖阁稍加休息。
“堂姑娘,坐。”白颐默伸手引她上座。
“民女惶恐,大人也请。”等白颐默站在主座前,她才随着一起落座。
堂冷曼捧着白家下人端上来的茶,轻嗅沁人心脾的茶香,轻饮一口,满口生香,对于白颐默,还是稍有耳闻,跟圣上有着丝缕关系,想来这是圣上赐的贡茶。
白颐默没有动自己茶水,支着头,打量安静饮茶的女子,她倒是坐的住。
“堂姑娘也不问问为何带你来这。”
“白大人自然有您的有意,民女不敢随意猜测。”端着茶杯的手放在腿上,她沉稳的回答。
“那就是有过想法?”
堂冷曼沉默一瞬,眼里的笑意沉淀下来,“白御史想从民女嘴里听到什么?是牵制住江睿,还是仅仅是想请民女多住两日。”
“堂姑娘聪慧是聪慧,但未免将人想的过于恶毒。”
堂冷曼腹诽,这就恶毒了?横竖她怎么样都要挑她刺。面上不显,只是做虚心接受的样子。
“是,白大人批评的是。”
瞧她波澜不惊,又有了继续交谈下去的兴趣,“哎,这么客气做什么,既然我都要认你做女儿,总是大人大人的。我留你下来,无非是想谈谈你的情况。”
“好啊,大人问就是。”
白颐默不满,纠正她的称呼,“叫我声义父不为过吧。”
想想都能叫邵含南夫人了,叫他声义父算什么,没纠结多久,大方的换了称谓,“是,义父。”
“江睿,比他父亲稍有逊色,外表看着沉稳呢,实际还是会沉湎儿女情长,这个你深有感受对不对。”
女人面色不虞,但不可否认,他说的不错,尤其这次重病后醒了就像换了个人,事事以她为中心,不知受了什么刺激。
“义父所言极是